绝望的新娘

    天上掉下的馅饼
     上本科的时候,钱总是不够用,因此我做过许多兼职,比如家教、比如销售,还比如群众演员。
     对,群众演员。那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次经历,现在回想起来还会全身发抖,同时内心泛起一阵酸楚。所以,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是我一边抹着冷汗和眼泪一边叙述出来的。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想说的就是——这的确很不可思议。
     那天,我和几个女生一起应招进一个电视剧剧组,换上民国的衣服等着上场。大部分情况下,群众演员拿着一天一百块的报酬,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们都很放松,坐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远处有几个人抬着一张竹床走过来,床上躺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脸上还盖着一块白色的麻布,可能演的是一具尸体吧。在剧组里这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但是,分管我们这一组的执行导演阿鹏幽幽地说了一句:“看到了吗?为了赚眼球,我们这次拍摄用的是真尸。”
     “啊——”我身边的几个女生都尖叫起来,还有两个女生甚至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只有我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张竹床。这不仅仅是因为我胆子比较大,还因为我知道拍电视剧是不许用真尸的,阿鹏一定是在骗人。
     果然,阿鹏的话音刚落,竹床上那个扮演尸体的女演员就翻身起来了。几个女生意识到受骗,都不满地埋怨阿鹏,而阿鹏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你胆子挺大,跟我来,我和你谈点儿事。”
     阿鹏所谈的事情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喜讯,他说他发现了我身上的独持气质,想让我在这部电视剧里演一个新娘的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是报酬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更重要的是,我居然可以在剧里露脸!
     哪个女生都不会拒绝一个成为明星的机会吧?于是兴奋的我忽略了很多事情,比如为什么要让我这样一个既不漂亮又没资历的普通大学生来出癀,再比如为什么阿鹏那么严肃地让我交出身份证,还让我在“违约将缴纳三十倍罚款”的合同上签了字。当时的我只是不断地幻想着自己成为明星的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这时,那个扮演尸体的女人进屋来换衣服。一看到她,我顿时感觉全身冰冷。她的脸上红红白白的,如果不是她还在走动,我几乎会以为她就是个死人。原来现代化妆水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不禁感叹起来。还是阿鹏打断了我的思路:“喂,既然你要演的是新娘,那就过来和那四个要抬你‘出嫁’的‘轿夫’见一面吧。”
     我跟着阿鹏见了四个“轿夫”,他们都是电影学院的学生,没毕业之前只能出演这种既吃苦又不讨好的角色,和他们相比我真是幸运。但是当得知我要演那个新娘的时候,四个男生的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其中一个还怯怯地望了我一眼,然后紧张得双手不住地在衣襟上搓。
     他们都怎么了?我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阿鹏。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径直带我去化妆。他说:“趁着有太阳,这段戏得赶快拍。时间就是金钱。”
     就这样,我正式成为了剧组的一员。那时我以为是天降福星,却浑然不知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轿子里有个人
     轨道、摄像、灯光、场记……准备!在这种紧张的气氛当中,我深吸一口气立在花轿前。此时我身着火红的嫁衣,盘着民国时期最常见的发式,脸上也画得像死人那般红红白白的。我等待着阿鹏一声令下,就可以登上轿子了。
     “Action!”听到阿鹏的声音,我急忙伸手去掀轿帘。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轿帘却已被掀开了,一只苍白的手从轿子里伸了出来,指尖上还抹着血滴滴的蔻丹。我愣了一下,因为事先并没说轿子里还有一个女人啊。我侧着头往里一看,正迎上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直到今天,那双眼睛我还印象深刻,因为那眼睛黑得不正常,它们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哎呀!妈啊!”我急忙缩回手,然后狠狠地往后一仰。脚下的绣花鞋有些不合适,我一屁股摔倒在地,盘发顿时散了下来。我顾不得形象,指着轿子大喊:“有!里面有!”
     摄像机停了下来,整个拍摄组陷入到一种奇怪的氛围里。阿鹏看上去有些生气,他扶起我,然后责备道,
     “怎么会有鬼?你这个新人不要乱说话,你还想干不想干?”
     我有些不服气,壮着胆子把轿帘掀起了一角,但里面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我红着脸,为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更害怕阿鹏会因此不再继续用我。不过好在阿鹏这个年轻人脾气不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去后面盘头发吧,一会儿再拍一次。”

     盘头发的时候,我感觉到整个化妆间的人都在议论我。她们的目光纷纷向我射来,但似乎并不是羡慕我得到了这个角色,而是在怜悯着什么。我努力不去多想什么,我对自己说“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我不能再丢人了。”
     于是,我第二次立在了轿子前。阳光热辣辣地晒着我的肩膀,给我一种温暖和安全的感觉。但是,就在我掀开轿帘的时候,我发现那红色的布幔下伸出了一只和我脚上穿的一样的绣花鞋。我全身一个激灵,真想转身就走。但是,这诱人的机会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我一咬牙掀开了帘子——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坐了进去。放松下来之后,我意识到,刚刚因为恐惧,我少说了一句台词,还少做了一些事先规定好的动作。但是阿鹏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好像只要我顺利地坐进轿子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股寒意从我的背后窜了出来,我隐隐地觉得我演的这个角色并不简单。
     “卡——”这个时候阿鹏叫停了,他没有让戏顺利地进行下去。当我走出轿子的时候,阿鹏抬头看天道:“太阳隐到云后面去了,我们不能拍了。”
     “又不是拍电影,对光线的要求有那么高吗?”我不高兴地问。鬼婆婆鬼故事http://www.guipp.com/
     “当然不是。咱们这个戏,不出太阳的时候不能拍。”说完这话,阿鹏急匆匆地走了。
    她突然出现了
     第二天,我又如约来到片场,换好衣服后等着太阳出来。这个过程当中,我坐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轿夫”们聊天。他们渐渐地与我熟悉,也愿意多讲一些给我听。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在这个剧组里,除了总导演之外,还有许多执行导演。他们各自负责自己拍摄的部分,分开拍摄以缩短时间。其中,阿鹏负责的这个小组似乎只拍结婚这一场戏,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很少,与其他热闹的小组一比就显得冷清了。
     “喂,为什么阿鹏这个小组戏份这么少、人也这么少?”我问身边的
     “轿夫”。
     他扯了一下嘴角道:“咱们这个小组谁爱来?阿鹏也是刚刚毕业的,资历不够,自然被指派分管这一组啦。”
     另外一个“轿夫”插话道:“不过,小姑娘你也真是幸运。如果不是出了那样的事情,像你这样的‘门外汉’是不可能演这个角色的。连一些电影学院毕业的人都没有机会呢。”
     “什么事?出了什么事?”我意识到我已经接近了我想了解的真相。
     “没什么事。”那个多嘴的人被一个“轿夫”推了一把,随后便转移了话题:“之前演你这个角色的也是个电影学院的学生,但是她临时有事就走了,所以轮到了你。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我知道,不是这么简单。
     我被分到一个只拍一场戏的小组,扮演一个很奇怪的新娘的角色,而且我还要在这里等着太阳出来,因为没有太阳就不能拍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可是,为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我还是要坚持下去。这就是我的处境。
     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阿鹏示意我快点儿过去拍戏。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轿前。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掀轿帘的时候我哪儿也不看,直接坐了进去。
     一切顺利,剧情向下进行。这一段是“轿夫”抬着我往“夫家”走,实际上就是绕着片场走几圈,然后摇晃摇晃轿子,再之后摄像师就应当进来拍内景了。
     砰砰砰——
     就在行进的时候,我听到有人敲打着轿子的外壁。我颤抖了一下,心里多绕了几个弯儿:敲打轿子的是阿鹏吗?不可能,他如果有什么意见肯定直接就喊起来了;那么会是别的工作人员?也不可能,因为戏正在顺利地进行,还没到拍摄轿子内景的时候呢。
     那么是谁?
     砰砰砰——
     敲打声还在继续。坐在轿子里的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壮着胆子把轿帘掀开一条缝,向外张望。还好,轿外什么都没有,我只看到剧组人员紧张的表情以及那乌黑的大摄像机。
     然而,就在我把视线收回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像触电一般颤抖起来——轿子里多了一个人!她就坐在我旁边,离我特别近!她全身红衣,打扮得和我一模一样。她的脸上红红白白的,一双没有眼白的大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而我和她的距离只有不到半米!

     “啊——”我再也受不了了,不顾轿子正在行进,一个跟头从轿子里栽了出来。灰土蒙了我一脸,我的手掌也被砂石擦伤了,但我顾不得这些,拼命地挣扎着:“鬼……她在轿子里……”
     拍摄再一次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惶然地抬起头,看到阿鹏皱紧了眉。这个瞬间,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接二连三地出乱子,可剧组的人丝毫没有愤怒,反而是一副“早就料到了”的表情。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轿子里有个女鬼。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栽出来的新娘
     我被阿鹏安排到休息室,和那四个“轿夫”在一起。他们显然也受到了惊吓,长久不出声。我受不了了,抓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生问:“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当然不想说,但是我施展了女生惯用的伎俩,又哭又闹。后来他实在被缠得没有办法,只好说,“那轿子里死过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段戏对于整个电视剧来说很重要,所以半个月前就拍这一段了。那时演新娘的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很漂亮。那天她登上轿子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声,当摄像师要开始拍轿子内部时,突然从轿子里伸出一只手,然后是地的胳膊,继而,乌黑的长发从轿帘里散落。这时候轿子一抖,女演员从轿子里栽了出来。
     她摔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那么短的时间,却死得那么彻底。
     说到这里,另外一个“轿夫”接着道:“当时片场还有游客,所以我们就没有声张,只说她是因为天气太热晕过去了。我们只知道那个女演员离奇地死了,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呢?”我急忙追问。
     “后来,由另外一个女演员来演这个角色。但是她一进轿子就大叫起来,根本就没法继续拍下去。因为这件事,剧组已经改了一部分剧本,把新娘的戏减到了最少,但是成亲这段无论如何也得演。所以,就找到你了。”
     我明白了,普通的女演员是不会像我这样委曲求全地拍摄的,所以阿鹏决定用我。一来是因为我的胆子比较大:二来是因为这个机会对我来说太难得,所以我会忍下去。
     一种被利用的怒火从我心底升腾,我猛地站起来,理直气壮地跑到了阿鹏面前:“我不干了!”
     “别啊,这是个多好的机会。”阿鹏淡定地说,“不过是一点儿小问题,难道你不想出名?”
     “我才不想把身份证还我,我不干了!”我叫道。
     这个时候阿鹏才露出他的真面目,他冷笑了一下:“咱们是签了合同的,如果你中途不演了,那你的身份证就得被我扣下,而且还得赔我三十倍的罚款。”
     天啊!开篇的伏笔在这里显出了巨大的作用,我哪儿有那么多钱啊?而且我的身份证怎么办?我瞠目结舌地看着阿鹏,进退两难。
     结果连想都不用想,我这样一个穷学生还是得拍下去。我无力地往回走,远远地看见了那项可怕的轿子。
     血红的颜色在阳光下射出灼人的光。在轿子顶上,依稀站着一个女人,可我仔细一看她又不见了。
     我的天……
    我们一起哭泣
     后来,阿鹏还是通融了一下,他说利用之前我拍摄的一些镜头,再加上电脑的制作,可以对付着把“抬新娘”这一段应付过去。这太让我高兴了,不过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因为新娘出轿子的镜头,还是得我来拍。
     拍摄那天是中午,阳光极其明媚,我能感觉到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紧张,他们担心的不是我表演得好不好——事实上我演成什么样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只担心那个死去的“新娘”会再一次出现。
     按照计划,我先坐进轿子里,之后我就钻出来。坐进轿子里的我心跳得像擂鼓一般,我甚至不敢向左右看,生怕那个女人再一次突然出现在轿子里,然后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对我似笑非笑。
     “Action!”听到阿鹏的口令,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端庄的样子掀开轿帘。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红色的物体挡住了我的视线,那是条新娘的裙子,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我顺着裙摆往上看,只见那个死去的“新娘”就立在轿子前,垂着头面对着我。
     她堵在轿子的出口,我根本就出不去。我急得快要哭了,却也不敢动手推她。就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她的嘴巴一咧,哭了。

     是的,她哭了。我第一次仔细地看她,除了眼睛有些奇怪之外,她长得真的很漂亮,而且她似乎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她只是咧开嘴,眼泪顺着苍白的脸流下来,胭脂被她的泪水染成一道道的红泥。她看上去那么伤心。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瞬间特别安静,好像阿鹏等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拍摄出了问题。时间像是静止了。我受到了“新娘”哀伤情绪的感染,一股酸楚也在我的心底升腾开来,我的眼眶一热,居然也哭了出来。
     于是,我和她,一人一鬼,都穿着红色的嫁衣,相对呜咽。
     天啊,事后回想起来,这真是太奇怪了。但是就在当天,这件事情真实发生了。我还记得我哭了一分来钟之后,阿鹏大叫一声“卡”,然后兴奋地冲过来对我说:“你演得太好了!”
     我这才想起来,按照剧情的规定,我本来就应该在下轿的时候哭一段的,越伤心越好。
     我跟着阿鹏去查看刚刚拍摄的镜头,那里根本就没有出现女鬼的身影,只有我在即将下轿的那一刻柔媚地哭泣。我演得那么自然、那么顺畅,那简直就不像我。
     我感觉,那个女鬼在帮我。
     或者说,她其实在帮整个剧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蛇也很可怜
     不管怎么样,事后我拿回了我的身份证和我应得的钱。钞票让我阴郁的心情好过了一些,我买了两杯冰淇淋,请阿鹏过来一起吃。
     阿鹏也没客气。事实上,这个年轻的导演除了扣我身份证时有些凶之外,其他时候对我还是很照顾的。他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向我道歉:“对不住,其实我也没有办法。自从出了那件事情之后,总导演就特意分出一个组,专门拍这段最容易出事的戏。这部剧的投入已经够多了,戏不能改,导演为了钱,不顾死活也得拍。没办法,他就让我来负责。我资历浅又没有后台,只能跟着吃哑巴亏,还连累了你。”
     我笑了一下表示不介意。其实我真的不太介意,虽然害怕,但是我觉得阿鹏、四个“轿夫”,还有我,我们大家都是可怜的人。既然都是可怜的人,那就别记仇了。不过我还是想起了那个死去的“新娘”。我试探着问:“那个女演员也不太坏,她好像没害我,就是有点儿吓人。”
     “她人不坏。”阿鹏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我指的是她生前,她活着的时候是个不错的女孩,但是走错了路。你知道她为什么能拍这部戏吗?因为她和我们导演……但她不像别的女演员那么势利,她是真的爱我们导演的才华,所以想和他结婚。”
     “结婚?那怎么可能?”连我都知道这事不可能。
     “她就想结婚,但是导演不同意。所以,那天上轿子的时候,她自己带了毒药,穿着嫁衣死在了轿子里。她真是个独特的人,居然爱得那么深,选择以
     ‘新娘’的身份死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遍布了我的全身。我突然想起那天立在轿前痛哭的“新娘”,当时她是多么绝望。也许她真的想结婚,只是她爱错了人。然而在最后时刻,她还是引导了我,帮助剧组顺利地完成了拍摄。
     那是一个绝望新娘的最后心愿吧?
     上映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做过群众演员,那天的事情我也没和别人讲过,因为我觉得不会有人相信我。
     但是今天,我还是决定把它以文字的形式说出来,因为这部电视剧前几天上映了,里面还有我的镜头呢。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段,但我觉得这一段背后的故事已经超过了整部电视剧的意义。
     请原谅我不能说出这部电视剧的名字,因为那样会有人说我炒作。我不想炒作,我只想说出自己的经历。希望当你们看到那个新娘流泪的镜头时,能够体会到那种痛苦和哀伤。
     谨以这种哀伤,祭奠那位绝望的新娘。

    天上掉下的馅饼
     上本科的时候,钱总是不够用,因此我做过许多兼职,比如家教、比如销售,还比如群众演员。
     对,群众演员。那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次经历,现在回想起来还会全身发抖,同时内心泛起一阵酸楚。所以,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是我一边抹着冷汗和眼泪一边叙述出来的。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想说的就是——这的确很不可思议。
     那天,我和几个女生一起应招进一个电视剧剧组,换上民国的衣服等着上场。大部分情况下,群众演员拿着一天一百块的报酬,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们都很放松,坐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远处有几个人抬着一张竹床走过来,床上躺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脸上还盖着一块白色的麻布,可能演的是一具尸体吧。在剧组里这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但是,分管我们这一组的执行导演阿鹏幽幽地说了一句:“看到了吗?为了赚眼球,我们这次拍摄用的是真尸。”
     “啊——”我身边的几个女生都尖叫起来,还有两个女生甚至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只有我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张竹床。这不仅仅是因为我胆子比较大,还因为我知道拍电视剧是不许用真尸的,阿鹏一定是在骗人。
     果然,阿鹏的话音刚落,竹床上那个扮演尸体的女演员就翻身起来了。几个女生意识到受骗,都不满地埋怨阿鹏,而阿鹏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你胆子挺大,跟我来,我和你谈点儿事。”
     阿鹏所谈的事情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喜讯,他说他发现了我身上的独持气质,想让我在这部电视剧里演一个新娘的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是报酬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更重要的是,我居然可以在剧里露脸!
     哪个女生都不会拒绝一个成为明星的机会吧?于是兴奋的我忽略了很多事情,比如为什么要让我这样一个既不漂亮又没资历的普通大学生来出癀,再比如为什么阿鹏那么严肃地让我交出身份证,还让我在“违约将缴纳三十倍罚款”的合同上签了字。当时的我只是不断地幻想着自己成为明星的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这时,那个扮演尸体的女人进屋来换衣服。一看到她,我顿时感觉全身冰冷。她的脸上红红白白的,如果不是她还在走动,我几乎会以为她就是个死人。原来现代化妆水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不禁感叹起来。还是阿鹏打断了我的思路:“喂,既然你要演的是新娘,那就过来和那四个要抬你‘出嫁’的‘轿夫’见一面吧。”
     我跟着阿鹏见了四个“轿夫”,他们都是电影学院的学生,没毕业之前只能出演这种既吃苦又不讨好的角色,和他们相比我真是幸运。但是当得知我要演那个新娘的时候,四个男生的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其中一个还怯怯地望了我一眼,然后紧张得双手不住地在衣襟上搓。
     他们都怎么了?我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阿鹏。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径直带我去化妆。他说:“趁着有太阳,这段戏得赶快拍。时间就是金钱。”
     就这样,我正式成为了剧组的一员。那时我以为是天降福星,却浑然不知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轿子里有个人
     轨道、摄像、灯光、场记……准备!在这种紧张的气氛当中,我深吸一口气立在花轿前。此时我身着火红的嫁衣,盘着民国时期最常见的发式,脸上也画得像死人那般红红白白的。我等待着阿鹏一声令下,就可以登上轿子了。
     “Action!”听到阿鹏的声音,我急忙伸手去掀轿帘。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轿帘却已被掀开了,一只苍白的手从轿子里伸了出来,指尖上还抹着血滴滴的蔻丹。我愣了一下,因为事先并没说轿子里还有一个女人啊。我侧着头往里一看,正迎上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直到今天,那双眼睛我还印象深刻,因为那眼睛黑得不正常,它们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哎呀!妈啊!”我急忙缩回手,然后狠狠地往后一仰。脚下的绣花鞋有些不合适,我一屁股摔倒在地,盘发顿时散了下来。我顾不得形象,指着轿子大喊:“有!里面有!”
     摄像机停了下来,整个拍摄组陷入到一种奇怪的氛围里。阿鹏看上去有些生气,他扶起我,然后责备道,
     “怎么会有鬼?你这个新人不要乱说话,你还想干不想干?”
     我有些不服气,壮着胆子把轿帘掀起了一角,但里面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我红着脸,为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更害怕阿鹏会因此不再继续用我。不过好在阿鹏这个年轻人脾气不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去后面盘头发吧,一会儿再拍一次。”

Leave a Reply

Free Web Hos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