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的摸人游戏


翻腾的乌云好像不祥的符咒般贴在低低的半空中,这让狂风雨来临前的夏夜变得加倍压制。整个江南医大的校园就笼罩在这种凝固般的漆黑中。突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惊醒了平静的漆黑。我睁开朦胧的睡眼,拿起手机一看,是剖解学张教授的电话。
“喂!小风吗?”
“是我,张教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哦,适才上剖解课时,我把钢笔落在停尸房了。你能现在去帮我拿一下吗?我在办公室等你,你速去速回,我晚上还要写教案呢!”
“好的,我马上去拿。”我听着张教授的话,心里却暗道:“终于来了!”
我叫童晓风,是江南医大的五年级学生。自从我当上剖解学张教授的助手后,便从高年级的学长那里得知,每年结业生中总有两、三个剖解学极其优异的学生被推荐到法医学学习硕博士,以是总要分外审核一下胆子和默默。考试的问题多是一些稀奇怪僻的内容。好比说,教授会突然告之被选中的学生,说有一件小物品落在停尸房了,让被挑选上的学生去拿。而去拿器械的时间总是在午夜,而停尸房总是在那一刻无缘无故的停电。于是,磨练你神经蒙受力的时刻到来了。只有摸黑从停尸房取出器械的人才气够胜出。固然,也只有这样胆大心小,无所畏惧,心理素质极好的人才适合当法医——当一个整天和林林总总遗体打交道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气读懂“尸语”。而且,据高年级曾被选上又没有过这一关的学长说,许多时间,张教授本人会躺在停尸房的一张床上,冒充遗体。当学生刚摸到他身上的时间,他会猛地从停尸床上坐起,藉此去磨练学生的镇定和胆子。婆婆故事http://www.guipp.com
我的剖解学是公认的全校第一,固然会成为推荐工具了。以是,我也时刻做好了面临这一切的准备。对于张教授适才的电话,我基本不受惊就是源于此。
我马上下床,穿上衣服,带上手电来到太平间门外。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上,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五分了。七月末的暑气,在夜半时分仍然有些燥热。但透过眼前那厚厚的大铁门之后,却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一道闪电悄没声息地划落,好像一个隐藏在漆黑之中的凶手,把我的身影印在大铁门上。斑离怪僻的黑影让向来胆大的我也打了一个寒噤。
我走进太平间,关上死后的大铁门,好像想逃避隐藏在死后漆黑中的无声的恐怖一样平常。我拉了拉电灯开关,果真没有电。于是打开手电,顺着长长的水泥甬道向前走去。
医学院的停尸房是建在地下的。以前是防朴陋,窄而拱圆的通道给人一种年月久远的诡秘感。一阶阶的水泥台阶笔直朝下延伸,让人有一种下地狱般的感受。电筒的微光在这深埋地下的诡秘的漆黑中若隐若现,只能照亮脚尖前方几尺远的距离。我悄悄地朝前走着,耳畔只听到我一小我私家伶仃的脚步声,在漆黑的过道里发出的回声:“咚、咚、咚……”
“嚓咔”,死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极轻却极清晰地声响。现在,在这漆黑的窟窿中,我的神经早已绷得牢牢,只管事先已预知了一切,可是我仍然被这突然其来的声音吓得够呛。
我把耳朵转向声音传来的偏向,静籁极了,除了适才那极轻的一声“咔嚓”,我什么都没有闻声。那声音像极了推开大铁门时的声音。岂非我死后又进来一个被选中的学生?会不会是教授本人呢?我拿起手电朝发作声音的偏向照了照,乌漆墨黑一片。手电的微弱光泽在漆黑中变得若有若无了。我陷入了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暗黑之中,眼睛在逐步顺应的漆黑的情况,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谁?谁在哪?”我叫了一声,没有人回覆。四周静极了,静得都能闻声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急骤的心跳声在这漆黑中变得清晰无比,好像胸口正在敲打一面大鼓一样平常。我硬起头皮,转身又朝前走去。心里却在骂到:“这死老张,搞什么鬼器械?死人都被吓活了!”
手电突然暗了,我停下脚步。一阵阴冷的风从我身边掠过,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我使劲拍了拍手电,还好,它又亮了,否则,我真的只能落荒而逃了。
我定了定神,自己抚慰了自己一下,又向前走去。停尸房的那厚厚的大黑布帘终于泛起在前方了。

我走进停尸房,从一进门的第一张床上开始。我用手电照了照,不锈钢的尸床,在手电的照射下散发出冷冷的光泽。拉开盖子遗体脸上的白布,一张苍白的脸露出在手电光柱下。
这是具新鲜的遗体,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浸泡的时间还不太长。现在,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在漆黑中发出静谧得砭骨的冷气。虽然,我是热爱剖解学的,然则,也不想在这个时间、这个地址和它坐一次深刻的对视。我用手电迅速扫扫白布下的尸床,什么也没有,我拉上白布,朝右边的第二张床走去。
二、三、四、五、六,一直找到最右边的第六床,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怔怔地站在过道中央,心中有些泄气。就在此时,又是“咔嚓”一声轻响,从最左边的墙角传来。
“谁?”我举起手电朝那里照已往,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战战兢兢地绕过一张张停尸床,朝左边走去,一直走到左边的第六张停尸床边。

我举起了手电,不锈钢的停尸床上,雪白的裹尸布下隆起一小我私家形轮廓。可是原来,我记得原来不是这样的啊!今晚,原本是结业考前的最后一刻,张教授却放置了在停尸房里上,而且还把时间放置在晚上八点钟。当他上完课已是十点钟了。上完课后,是我整理的停尸房,最后锁门的也是我。我清晰地记得十二张床,十具遗体,最左边的两张床都是空的啊!而现在,怎么又多出了一具遗体。我定了放心神,从右到左又数了一遍,十二张床,十一具遗体。这多出来的一具又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张教授扮的!我心里悄悄生着气。一伸手蓦地拉开了遮尸布。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异常年轻、异常生疏的脸——阴白阴白的,好像是在水里泡得时间太长了。那种白是死人才有的白,连颈边耳旁的青紫色血管都清晰可见。我向下照去,却见遗体上穿着衣服,而且是只有我们医大的学生才有的那种白大褂。好像遗体是穿着白大褂浸泡在水里的,冰凉的粗棉布紧绷绷地贴在身上。而大褂的口袋里赫然插着一支钢笔。我见过的,这正是张教授的钢笔。
钢笔在手电光下游光溢彩,晃得我不得不把视线从它上面转开。眼角一扫而过,我好像瞥见那微微浮肿的脸庞似乎抽动了一下,青白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我忙眨了眨眼,把手电射到他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变,他还如适才一样平常太平,一个死人的太平。也许是我眼花了。我从遗体身上抽出了金笔,把它放得手电筒光下,只见上面镌刻着三个字:张、士、德。正是张教授的名字。我吁了一口吻,把眼光又转向了躺在尸床上的遗体。它仍是悄悄地躺在那儿,只是姿势似乎变得有些怪僻。我给他盖上遮尸布。我再也不愿呆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了,慌张皇张脱离了停尸房。
我直接去了张教授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张教授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张教授,您的笔……”
张教授头也没抬,说:“哦,我找到了,忘在我的大褂袋里了。欠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我打了你的手机,想告诉你,可是没买通。”
我感应有些惊讶:“我是说,我找到了您的金笔。”我加重了语气。
张教授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我,又看着我手中的笔。我上前一步,把笔递给他,说:“是在停尸房一具遗体上找到的。”
张教授一声不吭地接过笔,双目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它,好像瞥见了鬼一样平常。突然,他的手抖了一下,“嘭”的一声,他一头栽倒在书桌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上前抢救。可是,什么都晚了,他竟然就这样一头栽死在自己的书桌上。
学院专家组和公安局法医的团结剖解讲述上说,死因是由于心脏骤停而猝死。我怎么也不敢信赖,一个心理素质云云强壮的人竟会是这样一个死法。只管,之前我知道他又心脏虚弱的征兆。

在张教授的葬礼竣事后,我接到师母的电话,让我去她家。师母在张教授的书房接待了我。她把一本旧相集和两支派克钢笔放到我眼前,其中一支是我熟悉的。正是这支钢笔的泛起才让张教授离奇吓死。师母坐在我的劈面,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五十多年前,上海一户张姓人家生了两个儿子。他们岁数相差一岁,可性格却迥然差别。年老性格坚韧,做事四平八稳、耐劳起劲;弟弟却先天异禀,过目成诵,学任何器械都不费吹灰之力。厥后,他们一起考入了统一所著名的医学院。他们的祖父异常喜悦,于是特意从订做了两支派克钢笔,划分送给了两个孙子。两支钢笔一模一样,只是每一支上刻着其中一小我私家的名字。
这两个兄弟上了大学之后,学习成就都异常优异。只是年老是靠自己耐劳勤苦取得优异的成就;而弟弟仍像以前一样,天才是不需要稀奇起劲的。兄弟两人也许心意相通吧,都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同砚。谁人女孩是教授剖解学的奚教授的独生女儿。就在他们结业前夕,组织上给了一个名额,说是要在他们中间选出一个最优异的学习法医学,作为这个学科的主干培育。为了这个机遇,也为了心爱的女孩,兄弟俩决议用一个摸人游戏来决议输赢,胜的一个去学习而且可以获得心爱的女孩,另一个则自动退出。他们把这个决议告诉了谁人女孩,谁人女孩对兄弟俩都有好感,也正为爱的决议而伤脑子,听到他们的主意也赞成了。
这个游戏实在就是测试胆子的游戏。每小我私家把自己的金笔放到停尸房内某一个地方,让另一小我私家午夜黑灯瞎火去寻找,找到的就是胜利者。第一个进入停尸房玩这个游戏的是弟弟,可是,他这一去就没有回来,他失踪了。那一晚以后,再也没人见到过他。厥后,校方在校园西侧的湖边发现了他的鞋子,组织了几回打捞,可什么也没打捞到。
说到这里,她从桌上拿起一只钢笔递给我:“这支笔你应该不生疏吧?它是我丈夫张士德天天都在用的。这就是昔时他弟弟失踪后,人们在他书桌里找到的钢笔。以是,它上面刻的名字是“张士礼”。”
她又举起了另一支笔,说:“你看,这上面刻着什么?”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像从嘴中蹦出一个个音符道:“张、士、德!”
“没错,这就是昔时随谁人弟弟一起失踪的那只钢笔。以是,当我丈夫听到你又从停尸房的一具遗体上摸出一支一模一样的金笔时,他异常受惊,当他看到钢笔上的名字时,不禁昏死已往。”

“那……那具遗体?”我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昨天,公安局的人和学院的专家组已经找我去看过了,只管他们的检尸讲述上说那只是一具新鲜的遗体,岁数不会跨越二十五岁。但我信赖,他就是三十三年前失踪的谁人学生,也就是我丈夫的弟弟——张士礼!”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远处校园里那一泊湖水在阳光下散发着点点荧光。她似乎有些激动,只管还只管保持着声音的太平,但我仍是听出那声音明白在微微颤栗:“你能信赖吗?谁人失踪了三十三年的“人”又回来了,谁人一夜之间在太平间蒸发了的“人”。尽然又回来了。也许,他只想继续这个未完成的游戏,只是这次他选择了你做他的游戏对手而已。由于,你是老张最好的学生。一个和他一样,最有先天的学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师母家的。又那一段时间,我曾经嫌疑过自己的选择,然则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厥后,我顺遂地学习了法医硕士,又去了省公安厅当上了首席法医助理。我以为这一切都已已往,可是我错了。三天前,我接到了一个包裹,是从我就读的那所医学院寄来的。随包裹而来的另有一封信,信是师母写的。信中说,她在整理张教授的书房时,在书橱的暗格里发现一个小木匣,木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封信和一把小钥匙。信是张教授写的,内容很简朴,只有一句话:“我若出了什么意外,请把这把钥匙交给童晓风。”信封里是那把银色的小钥匙,我熟悉它。
也许在张教授失事前三个月,张教授叫我替他在本市最大的工商银行开立了一个不记名的密码保险箱,说是要把一些重要的研究资料放在内里。密码是他亲口告诉我的:549154。
我望着这封信和那把钥匙,心里却涌出了无数新鲜的念头。当初,张教授为什么会让我去帮他开个保险箱,又告诉了我密码?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发生意外?他似乎预推测了什么。现在,这个事情变得越来越庞大了。
我去了趟银行。自从那次开办了保险箱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不知道那内里事实被他放了些什么?那谜底叫我期盼,又叫我畏惧。若是,它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便无法摒挡,那我又该怎么办啊?站在保险箱前,我沉思了良久。终于,插入了钥匙,扭了一下。输入密码的屏幕亮了,发出幽幽的蓝光,我伸脱手指,在数字键上按下了谁人密码。
“咔嚓”,一声轻响,小铁门自转动开。我拉开了保险箱,只见内里有一本陈旧的条记本,另有一封信,信封上是涨教授的字迹。
童晓风: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间,我也许已经不在了。我很负疚,把你也牵涉到这件事情中来,然则没设施,这就是相互的宿命。你看了我的日志就会知道一切的。希望你能一切平安!
张士德
信末没有日期,也许是张教授失事前写的。我脚步繁重地脱离银行的,只是在心底频频忖度着信上的那几句话,为什么会选择我呢?岂非真如师母所说,只是由于我是张教授最好的学生吗?
我坐在台灯前,注视着那本玄色的日志。岁月在它上面留下了往昔陈旧的痕迹。皮革的封面上全是划痕,但仍看得出来,它一直被很经心的保留着。我掀开日志,扉页上题着:
给我亲爱的哥哥
士礼
公元一九七七年五月
整整一宿,我看完了所有日志,才知道了事情的真实经由。昔时,第一个进入太平间的人是张士礼,他却失踪了。和他一起失踪的是另一小我私家的金笔。而他却把自己的金笔留在了宿舍的书桌中。于是,这个游戏只剩下唯一的介入者,他也不必再继续举行游戏就成为了赢家。而这对于失踪的人是不公正的。也许,张教授也为此而忸怩,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包罗师母的恋爱。
在失事前的五个月里,张教授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张老照片,是他弟弟的照片。而这张照片原本应该随着弟弟的失踪而从这个天下上消逝的。现在,它却突然泛起在自己的眼前。他哆嗦着翻过照片,瞥见一行新留下的字迹:
游戏尚未竣事,请把它玩完!
看着那行字,他感应了无名的恐惧。他熟悉那字迹,他原来以为那字迹只能在梦魇中才会瞥见的。可现在,它就在自己眼前。这是他失踪三十三年的弟弟写的。今后,天天晚上,他都市在梦中瞥见弟弟湿漉漉地站在停尸房中央,微笑着对自己说到:“该你了,哥哥!”他不信赖这天下上有幽灵,然则这一切让他感应了压力,恐怖的压力。于是,他留下了这些器械,并有意让我在午夜去停尸房取钢笔,让我替他完成游戏。只是,他仍是死了,被自己吓死了。
日志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微微泛黄的是非照片,照片上的男子在微笑着注视着我,我的心抖了一下。他的面容年轻英俊,正是我曾在停尸房见过的谁人人,只是我见到的是飞扬的青春早已被另一个天下的神秘所取代的苍白和诡异。那正是,三十三年前的张士礼。我急遽把它翻已往,却见后面写着一行字:“游戏尚未接受,请你完成它!”

看到这行字,我无声地笑了。我俯身从抽屉下的隔板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一本与张教授那本一模一样的日志泛起在我眼前。这是我的隐秘,我才气拥有的隐秘。

三年前的暑假,当我为了挣自己的学费在学校做清洁工时,被放置扫除“鬼楼”——一处疏弃了许多年的学生卧室。在其中一个房间漆黑的角落,当我移动一张钢架床时,从床与墙壁的夹缝中落下一件器械。我捡起来一看,是一本多年以前的日志。它的主人也是江南医大的一个学生,我掀开它,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泛起在我眼前。照片上的人就是张士礼。
我用了整整一个晚上读完这今天记。我知道了一切,包罗师母厥后告诉我的谁人关于摸人游戏的故事。实在,自从成为张教授的学生以来,我就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心里有这一个深深地结,牢牢纠缠,时常让他陷入痛恨与忸怩之中。读完这今天记,我才知道这个结是什么。只是,为了不刺激他那日渐虚弱的心脏,我悄悄藏起了那今天记,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任何人。
我战战兢兢地收藏这这个隐秘,连我最心爱的女孩也没说。只是,有一天,当她向我哭诉,他的父亲差别意我和她的来往要和我分手时,我气忿了。我极端自卑而又自尊的情绪在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我没想到哪个让我尊敬的犹如父亲一样平常的他竟是这样一小我私家,一个嫌贫爱富的家伙。哪怕这个爱上他女儿的穷小子是他最优异的学生。我在心中告诉自己,他会悔恨的,我一定要让他悔恨。我起劲压制自己的怒火,在他眼前仍然像以前一样保持着卑微的笑容。我甚至比以前更起劲,我要跨越以前他教的所有学生,让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只是,我的起劲在他眼前似乎都是白费。当我发现了这个事实后,我失望了。我爱张奚,我不能失去她,无论若何也不能。
我在守候,守候一个事业的泛起。直到有一天,停尸房送来了一个新住户。我知道事业终于泛起了。当我第一眼瞥见它的时间,心中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我以为自己眼花了,然则我很快就醒悟过来。这就是上天恩赐的事业。让一个云云酷似三十三年前的张士礼的家伙来到我的眼前。而且很巧的是,他竟然也是溺毙的。我心中狂喜,我不动声色地把它藏在冻柜中,用另一具遗体替换了它。这对于我来说,是异常利便的。我是剖解学教授的助手,又是停尸房的兼职校工。由于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愿意干这份人为相对较高,却整天面临着另一个天下的“人”的事情。我就这样隐蔽在停尸房最阴晦的角落里,像一条伺机蛰伏的蛇,守候最后的致命一击。作为一个优异的准医务事情者,我深知,一个心中藏了三十多年忸怩与痛恨的人,心脏不会很好的。而即便他是康健的,我也会让他一步步陷入我的设计,一步步陷入我放置好的恐惧与溃逃中。直至那颗逐渐朽迈的心在无限无尽的惊吓后,不再跳动,不再醒目涉我为止。
而我只要根据设计,一步一步去强制他,让他天天在噩梦般的自我催眠中,混沌现实与梦乡的界线就行了。我在张教授的办公桌上放上那张照片,后面是我模拟日志中的字体写出的张士礼的留言。我又从自己小小的蓄积中拿出不菲的一部门,在网上的旧货市场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派克钢笔,我只是在上面加刻了张士德的名字而已。我悄无声息地一步步举行着我的设计。最终,我乐成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永远销毁这今天记,我可不想让自己未来的妻子瞥见它。
也许,写日志并不是一个好习惯。我想以后自己再也不会写日志了。


翻腾的乌云好像不祥的符咒般贴在低低的半空中,这让狂风雨来临前的夏夜变得加倍压制。整个江南医大的校园就笼罩在这种凝固般的漆黑中。突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惊醒了平静的漆黑。我睁开朦胧的睡眼,拿起手机一看,是剖解学张教授的电话。
“喂!小风吗?”
“是我,张教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哦,适才上剖解课时,我把钢笔落在停尸房了。你能现在去帮我拿一下吗?我在办公室等你,你速去速回,我晚上还要写教案呢!”
“好的,我马上去拿。”我听着张教授的话,心里却暗道:“终于来了!”
我叫童晓风,是江南医大的五年级学生。自从我当上剖解学张教授的助手后,便从高年级的学长那里得知,每年结业生中总有两、三个剖解学极其优异的学生被推荐到法医学学习硕博士,以是总要分外审核一下胆子和默默。考试的问题多是一些稀奇怪僻的内容。好比说,教授会突然告之被选中的学生,说有一件小物品落在停尸房了,让被挑选上的学生去拿。而去拿器械的时间总是在午夜,而停尸房总是在那一刻无缘无故的停电。于是,磨练你神经蒙受力的时刻到来了。只有摸黑从停尸房取出器械的人才气够胜出。固然,也只有这样胆大心小,无所畏惧,心理素质极好的人才适合当法医——当一个整天和林林总总遗体打交道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气读懂“尸语”。而且,据高年级曾被选上又没有过这一关的学长说,许多时间,张教授本人会躺在停尸房的一张床上,冒充遗体。当学生刚摸到他身上的时间,他会猛地从停尸床上坐起,藉此去磨练学生的镇定和胆子。婆婆故事http://www.guipp.com
我的剖解学是公认的全校第一,固然会成为推荐工具了。以是,我也时刻做好了面临这一切的准备。对于张教授适才的电话,我基本不受惊就是源于此。
我马上下床,穿上衣服,带上手电来到太平间门外。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上,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五分了。七月末的暑气,在夜半时分仍然有些燥热。但透过眼前那厚厚的大铁门之后,却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一道闪电悄没声息地划落,好像一个隐藏在漆黑之中的凶手,把我的身影印在大铁门上。斑离怪僻的黑影让向来胆大的我也打了一个寒噤。
我走进太平间,关上死后的大铁门,好像想逃避隐藏在死后漆黑中的无声的恐怖一样平常。我拉了拉电灯开关,果真没有电。于是打开手电,顺着长长的水泥甬道向前走去。
医学院的停尸房是建在地下的。以前是防朴陋,窄而拱圆的通道给人一种年月久远的诡秘感。一阶阶的水泥台阶笔直朝下延伸,让人有一种下地狱般的感受。电筒的微光在这深埋地下的诡秘的漆黑中若隐若现,只能照亮脚尖前方几尺远的距离。我悄悄地朝前走着,耳畔只听到我一小我私家伶仃的脚步声,在漆黑的过道里发出的回声:“咚、咚、咚……”
“嚓咔”,死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极轻却极清晰地声响。现在,在这漆黑的窟窿中,我的神经早已绷得牢牢,只管事先已预知了一切,可是我仍然被这突然其来的声音吓得够呛。
我把耳朵转向声音传来的偏向,静籁极了,除了适才那极轻的一声“咔嚓”,我什么都没有闻声。那声音像极了推开大铁门时的声音。岂非我死后又进来一个被选中的学生?会不会是教授本人呢?我拿起手电朝发作声音的偏向照了照,乌漆墨黑一片。手电的微弱光泽在漆黑中变得若有若无了。我陷入了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暗黑之中,眼睛在逐步顺应的漆黑的情况,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谁?谁在哪?”我叫了一声,没有人回覆。四周静极了,静得都能闻声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急骤的心跳声在这漆黑中变得清晰无比,好像胸口正在敲打一面大鼓一样平常。我硬起头皮,转身又朝前走去。心里却在骂到:“这死老张,搞什么鬼器械?死人都被吓活了!”
手电突然暗了,我停下脚步。一阵阴冷的风从我身边掠过,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我使劲拍了拍手电,还好,它又亮了,否则,我真的只能落荒而逃了。
我定了定神,自己抚慰了自己一下,又向前走去。停尸房的那厚厚的大黑布帘终于泛起在前方了。

我走进停尸房,从一进门的第一张床上开始。我用手电照了照,不锈钢的尸床,在手电的照射下散发出冷冷的光泽。拉开盖子遗体脸上的白布,一张苍白的脸露出在手电光柱下。
这是具新鲜的遗体,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浸泡的时间还不太长。现在,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在漆黑中发出静谧得砭骨的冷气。虽然,我是热爱剖解学的,然则,也不想在这个时间、这个地址和它坐一次深刻的对视。我用手电迅速扫扫白布下的尸床,什么也没有,我拉上白布,朝右边的第二张床走去。
二、三、四、五、六,一直找到最右边的第六床,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怔怔地站在过道中央,心中有些泄气。就在此时,又是“咔嚓”一声轻响,从最左边的墙角传来。
“谁?”我举起手电朝那里照已往,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战战兢兢地绕过一张张停尸床,朝左边走去,一直走到左边的第六张停尸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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