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86年从XX大学师范专业一毕业回去后,就被分到云南省一个边远地区的临县三中教语文了。 临县三中是该县出了名的农民中学,主要是招收些附近的农村孩子来读书,上完初中基本都不上了,回家务农去了,初中三个班,高中只有一个班,仅三十多个人, 眼看今年能考上大学的一个都没有,最多也就是照顾一两个师专保送生什么的,都没有升学率,也没有更大的前途和发展空间。这里几乎谁都不愿来,被分来得都是 几个没关系走后门的。共有七个人,一个校长兼外语教师和党支部主任,一个副校长兼教研组长,其它还有两个女老师,剩下的就是我和吴俊,及一个至今未完全转 正的50年代的老师范生,李怀念老师了。
学校离城区有点儿远,学生晚上都回四面的山村去了。一排新盖的小简易平房,有六间,可只住了吴俊我俩人。
这个学校背临大山,白天看着倒是绿荫荫的一片,可晚上就不同了,总感觉十分阴森森的,天一黑下来,后山就会忽然变得黑乎乎的很怕人,尤其有各种虫子 发出各的呼叫声与夜风声混合在一起,让人听了都不敢往后山走近一步。山上有几个墓,那几年盗墓风盛行,山后那几座坟也未能幸免,尤其是其中的一座老坟,被 挖得连棺材都及里面的白骨都暴露了出来。
由于学校里的简易厕所太矮了些,高点的人一站进去会露出是上半个脑袋来,于是那天我急着小便,就从小道溜进后山去方便了,怕被学生看见,我溜得远了 点,恰好到了那座老坟前,出于好奇,撒完尿后我走近去看了看,不料吓得我毛骨悚然,我竟然看到不久前的还好好的墓竟然被人挖掘了,而且由于水平不高,把整 个凸起的墓挖得都凹了下去。可能由于慌忙的缘故,连土都没有很好的回掩起来,只草草掩了一下,于是由于这段时间下雨,那块没腐朽完的棺材便活活暴露了出 来,最让人恐怖的是棺材里露出来的那半截白生生的腿骨。虽然是大白天,可是在遮天蔽日的热带树林里,我也觉得不寒而立,我飞快的溜了回去,那天上课都有好 次走神,读错了课文,因为我满脑子里都是那座老坟及棺材中的半截白腿骨。
那是无主无碑的老坟,也没有什么人去报案,本来过了就过了。
可是怪事情却出来了,三个月后的某天傍晚,天将黑未黑时。
那天是三月二五号,我正在伏案批改学生作文,却忽然停电了,旁边吴俊明正在放着录音机听音乐,也突地中断了,于是他出来看了看,原来是整排房子都停 了。当时天已黑了,虽然整排房子可以住六个人,但实际只住了两人,其它四间都堆着些体育用品及杂物。也就是说现在整个不大的学校里面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刚 分来的年轻老师。
我开门出来看的时候,只见吴俊明正用张凳子垫着踩上去查看保险,然后,他转头告诉我保险丝烧坏了。怎么办呢,这儿可没有保险丝。看来只能下山到县城 的五交化商店去买了,我有张破烂自行车,于是我去了,因为我也着急,明天要上作文课呢,点蜡烛虽然可以,但那太伤眼睛了,再说吴俊还想听音乐呢,他刚刚买 了几盒好听的磁带。于是我顺着凹凸不平的山路骑车下山去了。这时候正是夕阳下山的时候,如果快点估计半个小时候后就可以赶回来,也就是天完全黑定之前可赶 回来了。可是没料到那天出其的不顺,先是下山的时候车被一个小石头绑了一下,我摔了一交,接着赶到县城五交化商店的时候,里面却正好没有了保险丝,最后我 好说歹说,那位老师傅看我是个教师,又有急用,一狠心把自己店里的一个保险盒拉了拔下来给我了,也没收钱,当我连声说谢时,他只说要我好好教书,我随声答 应了。
可更倒霉的事还在后头,在回校的山路上我是下来推着自行车走的,可是即便这样,车轱辘却仍然不知让什么给扎破了,我百思不解。就这样七折八拐的折磨一阵,到我到达学校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就在我快到宿舍时,忽然我听到清晰的歌声传了下来,是从吴俊明的那间宿舍发出来的。是那首当时流行的歌。
“我家就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乱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
我心想原来吴俊明这小子修好了。
可是为什么还不开灯呢?因为我发现那排平房仍然是黑乎乎的。就在我把单车停好,走过去时,歌声停住。我走过去时,看到吴俊明满脸焦急的正等着我,见 到我来,还大声说,快点啊,怎么这么久。我想这小子装什么佯。于是道,我摔了一交,另外保险丝卖完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哦,他说那就好,快装上吧,接着 朝我伸过手来。我说我来安好了,你刚才是用铁丝替代的吗,可别烧了。
他听了不解的看了我一眼,说什么呀?我想这小子还装,于是对他说,别装了,刚才我在山下都听到你录音机放的歌了。没有啊,吴俊明满脸诧异的望着我, 说,我刚才上厕所去了。根本不在屋里。再说也听见什么唱歌声啊,是吗?我心想也许是我听错了,是山下哪儿顺风飘上来的声音罢。于是我自顾用手电照亮,一看 电表,却见保险丝好好的在上面。不禁气上心头,回头对吴俊明大叫,喂,你干什么呢,拿我开涮,这玩笑过了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什么啊,吴俊明站在下面说,我怎么拿你开玩笑了。你自己来看看,我从凳子上下来,没好气的对他说,保险丝好好的,一定是你拉了闸刀下来拿我来开涮。不可能啊,吴俊明爬上去自己一看。然后没话了。接着他喃喃自语道,真难以置信,刚才明明是断了的。
接着我进屋大声对他叫道,快吧闸刀拉上去,别闹了,我还要改作文呢。接着我一拉灯泡亮了起来。于是我接着改作文,心想得把时间追回来。旁边传来吴俊明录音机的声音,又是那首黄土高坡。我心想,刚才一定也是这小子放得,见我来才关了,还说什么上厕所去了。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就在我改完了一半学生作文时,门忽然剧烈的响了起来,我站起来拉开门一看,见是吴俊明,他神色有些不对,语无伦次的对我说, 小……江,今天我们一起睡吧,我一听道,你疯了吗,你又不是女的。我不欣赏你这身材,再说我不习惯两个人睡。他听了停了一会,然后又说,要不,我把录音机 抱过来,我们两个一起听,今晚别睡了。我越听越不对劲,道,你说什么呀,你在旁边放,我这里就能听到见,那首黄土高坡,我听得很清楚呢。他听了一脸疑惑的 看着我说,我没有放这首啊,我今天放得一直是邓丽君的歌。骗谁呢,我对他说,快回去睡吧,别闹了。我也要睡了。接着我把门关上懒得理他,然后我听得他在我 门外又停留了一会才回去了。他回去后那歌声传来了,还是那首黄土高坡。
“我家就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东南亚还是西北风,都是我地歌我的歌,不管经过多少岁月,祖祖辈辈留下我…………”
就在这时,屋内的灯泡忽明忽暗的闪了几下,最后完全黑暗了。最奇怪是他那边那首歌却是把最后几句唱完了才停止的。
我正要冲出去问他,忽然我的门响了起来,吴俊明在屋外大叫,小江烧了,这次真的烧了。
我于是拿了保险丝开门出去。吴俊明正站外面,黑乎乎的身影,今夜无星无月。我也看不见他的脸部表情。只听他声音似乎有些怪异。我没想那么多,直接踩 上凳子,去看保险,还没等我看清,忽然,吴俊明屋里的录音机猛地暴发出了清响的女高音来—-我家就在黄土高坡哦!!!……………
我吓得当场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头重重磕在红土地上,一阵晕旋,尤其是脚被凳子狠狠刮了一下,剧痛钻心,我感到已经出血了,可是我顾不得这些,恐惧充满心头,我立刻翻身爬起,一把拉位吴俊明的手道,怎么了,怎么还有声音,~!!!!
我感到吴俊明浑身在剧烈发抖,他语声变调结结巴巴说道:我……我也不知……我刚才我来的找你时就发现我还没按播放键,录音机就响了……所以我,我找你睡…………。
快跑吧,我拉住他的手说,我知道我的语声也变了,闹鬼了。一定是后山的鬼来了。我脑子里立刻冒出了我前几天见到的那半截白森森腿骨来。
于是我拔腿就往山下跑,可是我发觉吴俊明并没有跟来,紧接着,身后传来他哈哈的大笑声。我回头一看,”他正一手指着我另一边用手捂着肚子大笑,我立 刻感觉上当了。这时我的腿下被刮伤处,也疼了起来,我低头一看,好大一条口子,血正汩汩往外流,我一向知道吴俊明这小子贼胆大,可现在我也火了,我一声不 响走了过,他还在那儿笑,一个劲捂着肚子,说道,今天是愚人节啊,逗你玩呢。别生气,哈哈……,我一声不吭,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猛地挥手就是一记老拳重 重打在他头上。他也没火,好象早有准备,只是摸摸头而已,他还是在笑。我一声不吭,爬上去把闸刀拉上,然后回屋重重把门关上了。
别以为事情到这儿就完了。
就在我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忽然又被隔壁剧大的黄土高坡的歌声震响,“我家就在黄土高坡哦!…………”
我用被子紧紧捂住头,心想太过份了这小子,从明天起一定要跟他绝交。
忽然我的门又响了,吴俊明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他大声说,小江小江,这次真的出怪事了,录音机自己会唱歌,真的这次没骗你,骗你是小狗日的,不是人养的,我真的没骗你,我要是再骗你,让我不得好死…………你快起来看啊…
他在门外不停的说着,越说越真切,可我就是不理他,自己用被子捂着头。
现在十二点早过了,已经不是愚人节了,我要再骗你不是人养的,他说,我过去了。然后我听他脚步声走了回去。接着是开门声音—-接着,一会儿传来 他凄历的惊叫,是谁,你到底是谁,~!快出来!!~!我听他的吼叫声感觉不象是假的,他一般很少会发出这样惊恐的叫声~!他又大声叫我的名字,小江小江快 来看,出怪事了,录音机不听我控制了………你快来看啊~!……
听他叫得那么离奇,我终于决定再去看看,我从门后抄起一根铁管子,开门走了出去,我慢慢靠近他的门边,然后透过窗子,向里面望进去,却看到一幅令我目瞪口呆的情景。
只见吴俊明正一个劲的把播放键按下去,可是那键又跳了下去,并且自动翻放起来!最后他一转头看见了窗外的我,于是他对我说道,小江,你快来看,这录音机怎么回事,不按播放键也会自己唱歌出来。
我有些狐疑地走了进去,心想别是他又在搞什么鬼。可是明明看着他没按释放键下去,但那录音机去自动唱起了歌来。你来看看,他对我说,我心想,我就不 信这个邪,于是上去看了,果然如此,按下去它又唱起歌来了,我狠心,把电源给拔了下来,可是它照样唱了起来。这下我知道不大可能是吴俊明这小子搞得鬼了。
一时,我呆住了,随后我一想,把磁带那出来,看你还唱不唱,于我我飞快的按开键门,把那盘磁带拿了出来,看了一下,果然不是黄土高坡,而是邓丽君的 专辑。真奇怪了。我转头对吴俊明说,平常胆大异常的他已经是一脸的骇然,他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我。就在我俩发呆之际,那录音机忽然响了起来————我家就在 黄土高坡……!!
啊!!我们两个不由分说,转头就朝门外挤着跑了出去。脚步不停,又朝山下跑,我手里还紧紧捏着那根铁管子,我已经吓傻了,忘了把它丢掉。
是不是下山去报警?我转头对吴俊明说,他一脸面无人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忽然看到山上一片红色的火光,我一楞,停住了,大声对吴俊明说,你看那是什么,他一回头看了看,却竟然是他的那间房子着火了。我说怎么办,要不要回去,里面有重要东西吗?
听见重要东西四个字,吴俊明的脸色忽然变了,然后他一声不发,转身跑了回去,别去了。我对他大声说,我胆子比他小得多。但是此刻也只有跟着他上跑上去了。不过我离他有点远,我害怕,还是不敢靠近,只好跟着他。
一会,我们就到那排宿舍门口了,吴俊明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可怪事了,那火光忽然不见了。我看到吴俊明站在里面,也傻了。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在他的床下似乎有一截白生生的东西一闪,我走过去,想看清,却见那东西不见了。
吴俊明走了出来,说道,怎么回事?他脸上也是很惊疑不定,正不知说什么好。我对他说,你床下到底放着什么啊,我刚才好象看见东西闪进去了。他一听是床下,脸色马上变了,
结结巴巴对我说,没啊,没……什么啊,就一把锄头。我很奇怪的看着他,不解的道,你怎么会放把锄头在床下。他一时傻了,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我又 看到床下伸出一样东西来,不错,是一截白森森的骨头,是人的腿骨,!啊,!!我吓得大叫,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呀!你快看?吴俊明立刻回头,却见他一点反应 也没有,他惊魂不定看着我说,没什么呀,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因为我眼中看到的就是那天我在老坟墓那儿看见的那根子白骨头。接着吴俊明走了进去,他躬腰从床 下拿起那根白骨头对我说道,就这把短锄头啊~!放下,快放下!!我拼命对他大叫,可是奇怪我的嗓子却哑了,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我拼命朝他挥舞着手。想 叫他出来。忽然,这时候他的屋子里双着起火来,好象连他都烧到了,他怪异的大叫,然后放下手中的骨头,伏下身去从床底下抱出一个很小的象泡菜坛子样的东西 抱着飞跑了出来,他对说,走吧,我们还是下山去。
但是他见我站着没半点反应,我猜我这时有脸皮已经变得青蓝了,因为我看到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红色火焰闪照下特别明显,尤其最明显的 是那黑东西的下半身右边露出的半截白骨头。那黑乎乎的东西紧紧贴在他身后,他却浑然不觉。就在这时,我迸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叫声,你身后是什么!!
他回头,然后他开始怪叫,乱跳乱打,甚至他把手中那个坛子扔了起来,砰!砸碎了。只见里面竟滚动出来两个银光闪闪的古时后用的小元宝。用一块红布褒着。
吴俊明还在乱打着,他身上已经着起火,他又拿过我手里铁管子……
就在那个小黑坛子摔碎在地下的时候我就已经晕倒了。我脸孔冰凉的倒在地上。
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学校领导很关心的来看我,那个五十年代留过苏联的老校长对我高声说着,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的,吴俊明老师在不象话了。竟然动手把你打成这样。他现在已经在公安机关接受调查了…………”
老校长不停的说,我终于听清故事的梗概,据他们说来,竟是吴俊明的癫痫病发作,我去拉他反而被他用那根子铁管子打伤,而他最后狂吐白沫后,也晕了。
我不懂,为什么这样说,但我知道完全不那么一回事。我想说出点什么,可校长及时按住我的身子,好了,你不用说什么。我们都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你的课会有人代的,你放心吧。
接着他们走了。留我一个人在病房里。一直发楞!
两个星期后我出院了,而吴俊明则转院了。从法院到了精神病院,经法医和心理医生鉴定证实,他已经患上了高度精神分裂症。
半年后我有幸收获一桩爱情,离开了那所学校,告别了我的半载教师生涯。我调到了县工商局。因为我爱人的老爸是县工商局长。
现在我过的生活很被学校里以前的同事所羡慕。有车座,并隔三插五的经常出入各种酒店餐馆饭馆。但是我却怀念那段不成功的教师生涯。尤其我觉得我对不 起那些,天真企盼的目光,在我手下,没教出一个象样的学生。当我有时坐车从临县三中下面新修的公路上路过时,我经常会仰望着那座已经变化的青山。那儿已不 在时原先的森林了,已经开发成种植了各种果树的果园了。每当看见有陌生脸孔充满朝气的年轻老师带着学生们在山上劳动时,我就有一种忽然想回去的冲动。我其 实不喜欢现在这种没有一点创造性的工作。但我却没有勇气离开,因为在这儿有人罩着我,我活得有头有脸。况且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我一直不明当时所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会解释得如此离谱,说是我和他打架。还有那几个元宝那儿去了。也没有人提及。不知是不是李怀念老师拿了。因为第二 天最早发现我们的是他,他因为是民办代课教师的身份,知识又老化,一年后新分来的老师到位他就下来了。他共教了十几个班学生。被处理下来时,只拿到了三百 多块钱的一次性补助。如果是他拿去了。那样也好,我想。
关于吴俊明我去看过他两次, 他傻傻的,手里紧紧拿着两个用锡纸褒起来的象元宝样子的圆东西。据说这是医院根据病人特征专门为其做的,这样有些吵闹的病人就会安静了。
他确实很安静,在我看他的时候,第二次我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是不是去挖了那座老坟,那坛元宝是从里面挖出来的吧?他当然什么也答不出。只是呆呆看着窗外。其实那儿根本没有窗子,只是个很小的有光可以照进来的圆孔。
现在我身上唯一可以纪念那件事的,就是那根要没用掉的保险丝。爱人见我抽屉里有这东西问过两次,我都告诉她是备用了,但家里保险丝坏了三次我也没有 用它。有时候深夜我会把它拿出来看看,这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个五交化商店里老师傅的话语,你是三中刚来的老师吗,不用付钱了,你要好好教书啊!
当然……我当时急着走,说得很随意。
我是1986年从XX大学师范专业一毕业回去后,就被分到云南省一个边远地区的临县三中教语文了。 临县三中是该县出了名的农民中学,主要是招收些附近的农村孩子来读书,上完初中基本都不上了,回家务农去了,初中三个班,高中只有一个班,仅三十多个人, 眼看今年能考上大学的一个都没有,最多也就是照顾一两个师专保送生什么的,都没有升学率,也没有更大的前途和发展空间。这里几乎谁都不愿来,被分来得都是 几个没关系走后门的。共有七个人,一个校长兼外语教师和党支部主任,一个副校长兼教研组长,其它还有两个女老师,剩下的就是我和吴俊,及一个至今未完全转 正的50年代的老师范生,李怀念老师了。
学校离城区有点儿远,学生晚上都回四面的山村去了。一排新盖的小简易平房,有六间,可只住了吴俊我俩人。
这个学校背临大山,白天看着倒是绿荫荫的一片,可晚上就不同了,总感觉十分阴森森的,天一黑下来,后山就会忽然变得黑乎乎的很怕人,尤其有各种虫子 发出各的呼叫声与夜风声混合在一起,让人听了都不敢往后山走近一步。山上有几个墓,那几年盗墓风盛行,山后那几座坟也未能幸免,尤其是其中的一座老坟,被 挖得连棺材都及里面的白骨都暴露了出来。
由于学校里的简易厕所太矮了些,高点的人一站进去会露出是上半个脑袋来,于是那天我急着小便,就从小道溜进后山去方便了,怕被学生看见,我溜得远了 点,恰好到了那座老坟前,出于好奇,撒完尿后我走近去看了看,不料吓得我毛骨悚然,我竟然看到不久前的还好好的墓竟然被人挖掘了,而且由于水平不高,把整 个凸起的墓挖得都凹了下去。可能由于慌忙的缘故,连土都没有很好的回掩起来,只草草掩了一下,于是由于这段时间下雨,那块没腐朽完的棺材便活活暴露了出 来,最让人恐怖的是棺材里露出来的那半截白生生的腿骨。虽然是大白天,可是在遮天蔽日的热带树林里,我也觉得不寒而立,我飞快的溜了回去,那天上课都有好 次走神,读错了课文,因为我满脑子里都是那座老坟及棺材中的半截白腿骨。
那是无主无碑的老坟,也没有什么人去报案,本来过了就过了。
可是怪事情却出来了,三个月后的某天傍晚,天将黑未黑时。
那天是三月二五号,我正在伏案批改学生作文,却忽然停电了,旁边吴俊明正在放着录音机听音乐,也突地中断了,于是他出来看了看,原来是整排房子都停 了。当时天已黑了,虽然整排房子可以住六个人,但实际只住了两人,其它四间都堆着些体育用品及杂物。也就是说现在整个不大的学校里面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刚 分来的年轻老师。
我开门出来看的时候,只见吴俊明正用张凳子垫着踩上去查看保险,然后,他转头告诉我保险丝烧坏了。怎么办呢,这儿可没有保险丝。看来只能下山到县城 的五交化商店去买了,我有张破烂自行车,于是我去了,因为我也着急,明天要上作文课呢,点蜡烛虽然可以,但那太伤眼睛了,再说吴俊还想听音乐呢,他刚刚买 了几盒好听的磁带。于是我顺着凹凸不平的山路骑车下山去了。这时候正是夕阳下山的时候,如果快点估计半个小时候后就可以赶回来,也就是天完全黑定之前可赶 回来了。可是没料到那天出其的不顺,先是下山的时候车被一个小石头绑了一下,我摔了一交,接着赶到县城五交化商店的时候,里面却正好没有了保险丝,最后我 好说歹说,那位老师傅看我是个教师,又有急用,一狠心把自己店里的一个保险盒拉了拔下来给我了,也没收钱,当我连声说谢时,他只说要我好好教书,我随声答 应了。
可更倒霉的事还在后头,在回校的山路上我是下来推着自行车走的,可是即便这样,车轱辘却仍然不知让什么给扎破了,我百思不解。就这样七折八拐的折磨一阵,到我到达学校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就在我快到宿舍时,忽然我听到清晰的歌声传了下来,是从吴俊明的那间宿舍发出来的。是那首当时流行的歌。
“我家就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乱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
我心想原来吴俊明这小子修好了。
可是为什么还不开灯呢?因为我发现那排平房仍然是黑乎乎的。就在我把单车停好,走过去时,歌声停住。我走过去时,看到吴俊明满脸焦急的正等着我,见 到我来,还大声说,快点啊,怎么这么久。我想这小子装什么佯。于是道,我摔了一交,另外保险丝卖完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哦,他说那就好,快装上吧,接着 朝我伸过手来。我说我来安好了,你刚才是用铁丝替代的吗,可别烧了。
他听了不解的看了我一眼,说什么呀?我想这小子还装,于是对他说,别装了,刚才我在山下都听到你录音机放的歌了。没有啊,吴俊明满脸诧异的望着我, 说,我刚才上厕所去了。根本不在屋里。再说也听见什么唱歌声啊,是吗?我心想也许是我听错了,是山下哪儿顺风飘上来的声音罢。于是我自顾用手电照亮,一看 电表,却见保险丝好好的在上面。不禁气上心头,回头对吴俊明大叫,喂,你干什么呢,拿我开涮,这玩笑过了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什么啊,吴俊明站在下面说,我怎么拿你开玩笑了。你自己来看看,我从凳子上下来,没好气的对他说,保险丝好好的,一定是你拉了闸刀下来拿我来开涮。不可能啊,吴俊明爬上去自己一看。然后没话了。接着他喃喃自语道,真难以置信,刚才明明是断了的。
接着我进屋大声对他叫道,快吧闸刀拉上去,别闹了,我还要改作文呢。接着我一拉灯泡亮了起来。于是我接着改作文,心想得把时间追回来。旁边传来吴俊明录音机的声音,又是那首黄土高坡。我心想,刚才一定也是这小子放得,见我来才关了,还说什么上厕所去了。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就在我改完了一半学生作文时,门忽然剧烈的响了起来,我站起来拉开门一看,见是吴俊明,他神色有些不对,语无伦次的对我说, 小……江,今天我们一起睡吧,我一听道,你疯了吗,你又不是女的。我不欣赏你这身材,再说我不习惯两个人睡。他听了停了一会,然后又说,要不,我把录音机 抱过来,我们两个一起听,今晚别睡了。我越听越不对劲,道,你说什么呀,你在旁边放,我这里就能听到见,那首黄土高坡,我听得很清楚呢。他听了一脸疑惑的 看着我说,我没有放这首啊,我今天放得一直是邓丽君的歌。骗谁呢,我对他说,快回去睡吧,别闹了。我也要睡了。接着我把门关上懒得理他,然后我听得他在我 门外又停留了一会才回去了。他回去后那歌声传来了,还是那首黄土高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