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童

今年暑假,念初二的小磊和爸爸回老家看望年事已高的二叔公。小磊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回老家,据爸爸说,老家比较偏远,是一个山路十八弯的小山村。
这村里的村道还是泥路,两边是田野、小溪流、群山环绕。小磊坐在一颠一颠的汽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色觉得很新奇。一路七拐八弯,到达叔公家时已经是天色将晚。
二叔公家住的是两层半的红砖房,旁边还有间老旧的泥砖瓦房。家里只有老叔公一个人。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在外地打工,老二犯了事在县里的牢房里,老三早几年嗑药磕没了。
小磊对老家的一切都非常新奇,大人们聊天时,他便在周围溜达。一会儿在小溪流里看看,捞鱼摸虾,一会儿在菜地里抓金龟子,在树上摘野果……这些都是一个附近的小男孩带他玩的。
这个小男孩和小磊年级相仿,留着平头,小麦色的皮肤还挺俊。但是问他叫什么,他却不说。小磊只好叫他“诶,诶!”
玩累了,到了饭点,小磊和男孩便各自回家,约好下次再一起玩。晚上,在二叔公家,他一个人睡在一楼靠近后院的小房间。乡村的夜晚,狗吠蛙鸣的,反而显得特别宁静。大概是白天玩累了,小磊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发生了一件怪事。小磊发现床边有一大滩水迹!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房子怎么会渗水?可当他带爸爸来看的时候,水迹早就干了!爸爸说地板渗水不用在意。
小磊依旧觉得好奇。这地板怎么会渗水呢?他和一起玩的小男孩也说了这事,男孩眼睛亮了亮没说啥,他们又一起玩去了。
到了晚上,小磊决定晚点儿睡觉。就开着昏黄的灯泡,坐在床上等着地板渗水。可是等了老半天,地板还是原样,而小磊早已呵欠连天。他关了灯,心说不管了,还是早点睡吧。
可是他还留了一手。凌晨三点,他被手机闹铃闹醒。他一轱辘翻身起来,开灯。一看,地板果然又出现了一小滩水,不同的是,这水还在扩散。小磊惊呆了!!!只见那滩水缓缓向床边流过来,小磊隐约还听见滴水的声音。
惊慌之中,小磊吓得往门外跑去,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他又跑到窗户边,奈何有防护栏,他也出不去。继而他发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事,他跑到哪儿,那水就流向哪儿!!!仿佛在和他玩闹似的!他背靠着窗,靠着地上的水。
忽然,那水不动了。这时,小磊觉得背后有人戳了戳他!他吓得“啊”地大叫一声!
“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干嘛呢!!!”窗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磊转头一看,原来是爸爸!小磊“哇”的一声哭了。
爸爸只好进房里来。原来,爸爸刚从村书记那聊天打牌回来,绕过后院,发现小磊居然还没睡觉,就来叫他赶紧睡觉。小磊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边?可爸爸说,地板上根本没有什么水迹!!!门也没锁,一打就开了!!后半夜,小磊便和爸爸一起睡了。
小磊还是十分害怕,因为,他知道,那时候,用手戳他背的,并不是他爸爸!那连戳几下的手法还有力度,只有和他一起玩的那个男孩才会这样!!!爸爸是不会这样戳他的!可是,他转过头并没有看见那个男孩。难道是自己多虑了?而且,明明地上就有一滩水,爸爸却看不见!还让他别胡扯!难道自己……见了?
第二天,本来预计要多待几天的,但爸爸却突然决定要带小磊回家了。中午和二叔公还有一些老朋友吃过饭,爸爸便开车带小磊离开村子。临走前,小磊想起还没给男孩告别。于是跟爸爸说要去找男孩,一会儿就回来!哪料一贯温和的爸爸厉声道:“赶时间!不准去!!!”小磊只好撇撇嘴,不敢去了。
回程的路上,车行驶在村道上。车里就爸爸和小磊俩。爸爸突然问:“小磊,你觉得咱们老家怎么样啊?”小磊说:“挺好玩的啊!有山有水!就是没有网络,没事干的时候有点闷。这里的小孩也很好!”
“你这几天和几个小孩玩了啊?”
“一个!我叫他‘诶!诶!’。”
说完后,小磊才觉得奇怪!这几天,在村里除了和自己玩的男孩,他很少见到其他小孩!!!
小磊看着窗外不说话了。忽然,他看见路边出现了小男孩的身影,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小磊向他们挥挥手,男孩却没有看到似的,转身走了……
回到家后,小磊小病了一场。妈妈对爸爸满是责怪!说不要带孩子回那山旮旯,偏不听!现在眼看要开学了,孩子却生病了!爸爸也只能自我批评批评。
四年后,小磊考上了大学,也出落成一个帅小伙。老家要祭祖,爸爸没空便派小磊做代表。再一次回到老家,这里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这里的人事和四年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切都让小磊感到熟悉。
和小磊一起回的,还有叔叔伯伯,几个堂兄弟。二叔公的大儿子在外打工回来了,四十好几,却依旧是个单身汉。
祭完祖,宴席间,和小磊一起回来的一个堂兄说:“你们看见西边那个破旧的泥瓦房了吗?那里已经没人住了。”小磊看去,那房子就在以前自己和男孩玩耍的地方附近!
堂兄说,据说那里以前住着一家人。两个老人家,和他们的跛脚儿子。因为残疾和贫穷,他们的儿子四十好几还娶不上媳妇儿。后来,两老人家不知从哪儿花5000元买来一个漂亮的女孩,让她做儿媳妇。那女孩据说还是重点大学毕业生!那女的被拐来这里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每每逃跑都无望,被家人抓回来暴打。最后也认命了。
一年后,便生了一个男娃,再过几年又生了一个女娃。一天,男主人干农活的时候摔死了。男主人的爸爸也年事已高,受了刺激,心痛地一并去了。家里只剩下女人和两个孩子,还有婆婆。日子过得依旧紧巴巴的。女人会间歇性发疯,妹妹还小,家里的重活几乎都落在了男娃身上。
一天傍晚,男娃干完农活回来。发现奶奶倒在屋里,身上都是血,已经死了。男娃又到处找妈妈和妹妹,最后在家不远处的小河里发现了妈妈和妹妹的遗体。原来,在她不在的时候,妈妈疯病发作用刀砍死了奶奶,又抱着年幼的女儿投河自尽了!!!男娃觉得天崩地裂!在村民帮助下料理完了后事,男娃也喝农药自杀了。一家六口人短短一年间就没了。真是造孽啊!!!
小磊听完,心里掠过阵阵寒意。
“真是可怜那两个无辜的兄妹。一个才五六岁,一个也不过十一二岁。最后喝药自尽的哥哥好像叫小虎。太可怜了,真不知他是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喝下毒药的……”堂兄唏嘘道。
从老家回来后,小磊又和爸爸提起当年房间地板渗水的事,以及他的疑惑。爸爸叹了口气说:“这事情的真相太残忍了。”
原来,那天爸爸其实看到了水迹,只是不想吓着小磊才说没有。更为恐怖的是他还看到房间里有一个浑身湿淋淋的穿着红衣的女童。那女童脸被水泡得发白肿胀,但她并无恶意,看到窗外有什么,便离开了。
第二天,爸爸去找村民了解,知道了小虎一家的事。又听小磊说经常和一个男孩玩,根据村民和小磊的描述,知道这个男孩就是小虎。不管这两个鬼魂是好是坏,还早点离开是非之地为妙。
小磊想起那晚的情景,又想起那个和自己一起玩的叫小虎的男孩,好像总在找什么东西。现在,小磊明白了,他大概是在找他溺水死亡的妹妹吧!而那个女孩,也许是从自己身上闻到了哥哥的气息,才会来房间找自己。不过,这都是小磊的推测,具体如何,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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