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惊魂

图原是兰舟一中一名高三学生。新学期如期而至,很快就要进入高考百天倒计时,向来懒散厌学的他,在看到同班同学们都在浴血奋战,挥汗如雨的时候,下决心努力冲刺搞搞突击。

图原的同桌是个长相乖巧的女生,叫梅含。她不爱说话,平时讲话声音很小,尤其是上课回答问题时,声如蚊吟。平时踏实认学,可成绩只是中下等。她特别吝啬,当图原低三下四地向她借笔记时,她淡淡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没有借别人笔记的习惯。”

“你可终于长心了图原,知道学习了。”声音自图原身后响起。“她不借你我借。”说话人是图原的后桌,叫盖如彬。他有些偏瘦,身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赘肉,长得很斯文,平时和图原关系不错,周末经常一起打球,或是去网吧刷夜。他并不是梅含那种刻苦的学生,学习成绩却名列前茅,在年级前一百名之内,图原因此认为学习更大程度靠智商,死读书是不科学的。

“我记得你不怎么记笔记的。”图原转过身说。

“这是我复习时自己整理的重点,你看一下吧。”

一个厚厚的黑色线圈本递了过来,图原略略一翻,里面用漂亮且率性的连笔字书写了各科重点,黑色的油墨仿佛是纸上的精灵,看他的字真是美的体验。

“不错啊,盖子。”图原叫着他的外号。“有前途,以后给未来的图总当秘书吧,怎么样?我给你双倍工资。”

“滚。”盖如彬笑骂。

图原并不笨,每天晚上少睡两个小时,理综成绩很快有所提升,平时很不待见他的物理老师甚至当着全班的面表扬他。他注意到同桌梅含脸色很阴沉,皱着眉,轻轻嘟囔了句什么。“哼,嫉妒。”图原想。

图原发现梅含似乎很喜欢那笔记,总趁自己不在偷偷翻阅,摘抄,有一次午休被图原看到了,感觉很尴尬。

二模成绩出来没多久,大概只有一个礼拜,梅含没有再来上课。班主任站在讲台,头顶的日光灯使她那副精致的无框眼镜反着光,因而图原无法看清她的眼神。她对大家说梅含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得回家静养,可是事实上在此之前班长去办公室取卷子时,偷偷听到班主任与梅含家长打电话的内容,梅含死了,而且是自杀。大嘴巴的班长消息一传,全班炸了庙般,议论纷纷,梅含死因很简单:学得认真,人又太笨。

图原看着身旁空空的座位,以及那张被梅含刻满了励志标语的桌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月,持续几个月的苦读使图原觉得自己已经疲惫到连多说一句话都要消耗体力,这个周末他要放松一下,周六下午单独去了网吧玩魔兽,正酣时,耳机里传来qq消息的提示音,一个胖熊头像闪个不停,是盖如彬。

“你在干嘛呢?学习?”

“没有,在网吧。”

“来我家一起玩,我爸晚上不回来了,我妈看我姥,家里没人。”

“好啊!”图原兴奋的一敲键盘。

盖如彬的房间不大,有些闷热,见图原头上冒汗,他忙从冰箱取出几罐冒着凉气的可乐,又开了风扇。游戏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里九点。

“盖子,我得回家了。”

“再多呆一会儿呗。”

“我妈该唠叨了。”

“现在正好是晚上,要不咱俩请笔仙吧,问问高考能考多少分,完了你再走。”盖如彬提议道。

“你以前请过笔仙吗?”图原问。

“没有实践过,别人有玩过的,跟我说很神奇也很灵验,请笔仙需要两人配合,高度集中注意力,另外还有禁忌:请来笔仙后不能中途脱手掉笔,不能问笔仙死因。”

房间太小,施展不开,两人来到客厅,盖如彬将茶几挪到正中央,在上面铺了一张大而无当的素描纸,以一支苹果造型的艺术蜡烛照明,关掉灯后两人面对面坐好,右手交互缠绕握住铅笔。

图原背对着窗户,感觉有风吹来,刚才在小房间的躁热一扫而空,后背凉飕飕的。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笔仙笔仙,你是我前世,我是你今生,若想和我续缘,请画圈。”盖如彬煞有介事地说。图原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图原的手举得酸痛,胳膊僵硬麻木。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手中的铅笔剧烈震颤,在纸上画了个圈。

居然来了,图原打起精神。

“笔仙,我叫盖如彬,想问你我高考能考多少分。”

那笔顿住了,随即又一阵震颤,画了个圈。

蜡烛被一阵疾风吹灭,眼前漆黑一片,图原突然感觉到后颈酥痒,用左手去抓,居然抓到一条细细的麻绳。那绳子仿佛有生命一般,像一条游蛇,绕住图原的脖子。因为十指相扣,图原感觉到盖如彬在颤抖。

“笔仙,请回去吧!”盖如彬大喊。那条绳子迅速从图原脖子上抽离。

“图原,刚才梅含站在窗口,脖子上挂了条麻绳。她就是我们请来的笔仙。请她回去时,她一转身就消失了。”盖如彬开了灯。

图原听后头皮一麻。

“那照她说的,你岂不是高考零分?”图原指着那张纸,上面的两个圈一大一小,歪歪扭扭。

“也许吧。”盖如彬苦笑道。

图原不敢半夜回家,和盖如彬挤在一张小床紧挨着入睡。

自那以后,请笔仙这件事,图原和盖如彬心照不宣从未提起,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图原的努力程度简直到了不眠不休的程度。这天深夜,图原正在一边喝咖啡一边啃一道关于能量守恒的物理大题,母亲探头探脑地进了他房间劝他早点休息,又出去了。

这道题他好像在盖如彬的笔记里见过相关知识点。他从书包翻出笔记,打开时愣住了,上面的笔迹竟然是红色的!

图原将笔记从头翻到尾,内容并没有变,只是字迹全部由黑色变成红色,在雪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眼。渐渐地,那上面的字体融化了,变成了一滴一滴的血,沿着纸面滴落到地板。图原吓得浑身哆嗦,赶紧合上本子。他感觉到了寒意,想起梅含,也许这诡异的字源于她的嫉妒。他认为这是个不好的预兆,在盖如彬向他要笔记时他谎称丢了,这件怪事他没有对盖如彬讲,怕影响到他的情绪,对高考不利。

盖如彬考取了一所211重点大学,他的高考成绩并不是零分。而图原的分数仅仅勉强进入一所三流大学,不过他已经很知足了,毕竟自己高中时间大部分荒废了,仅仅努力了几个月而已。

在盖如彬父母为他举行的升学宴上,图原啤酒喝多了,脸颊泛红,端起酒杯带着几分醉意向盖如彬表示祝贺:“盖子,你并没有零分嘛!恭喜你!”

“嘿嘿,喝酒喝酒。”盖如彬搂住了图原的肩膀。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前程似茧,困顿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图原在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也没有去奋斗、去创业,颓废得像烂泥一般。他认为一切都是命运安排,谁也改变不了,奋斗也没用。

就在大一新生入学报道那天,图原手机里传来盖如彬的死讯,是班长发在群里的一条消息:盖如彬一家三口煤气中毒身亡。他给盖如彬打电话提示停机,于是给班长打电话确认。“是真的,我父亲是他父亲的同事。他们一家没什么亲戚,葬礼由他父亲的工作单位操办。节哀。”

图原终于明白了那个零意味着什么,盖如彬并没有进入大学,不就是零吗?

图原是兰舟一中一名高三学生。新学期如期而至,很快就要进入高考百天倒计时,向来懒散厌学的他,在看到同班同学们都在浴血奋战,挥汗如雨的时候,下决心努力冲刺搞搞突击。

图原的同桌是个长相乖巧的女生,叫梅含。她不爱说话,平时讲话声音很小,尤其是上课回答问题时,声如蚊吟。平时踏实认学,可成绩只是中下等。她特别吝啬,当图原低三下四地向她借笔记时,她淡淡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没有借别人笔记的习惯。”

“你可终于长心了图原,知道学习了。”声音自图原身后响起。“她不借你我借。”说话人是图原的后桌,叫盖如彬。他有些偏瘦,身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赘肉,长得很斯文,平时和图原关系不错,周末经常一起打球,或是去网吧刷夜。他并不是梅含那种刻苦的学生,学习成绩却名列前茅,在年级前一百名之内,图原因此认为学习更大程度靠智商,死读书是不科学的。

“我记得你不怎么记笔记的。”图原转过身说。

“这是我复习时自己整理的重点,你看一下吧。”

一个厚厚的黑色线圈本递了过来,图原略略一翻,里面用漂亮且率性的连笔字书写了各科重点,黑色的油墨仿佛是纸上的精灵,看他的字真是美的体验。

“不错啊,盖子。”图原叫着他的外号。“有前途,以后给未来的图总当秘书吧,怎么样?我给你双倍工资。”

“滚。”盖如彬笑骂。

图原并不笨,每天晚上少睡两个小时,理综成绩很快有所提升,平时很不待见他的物理老师甚至当着全班的面表扬他。他注意到同桌梅含脸色很阴沉,皱着眉,轻轻嘟囔了句什么。“哼,嫉妒。”图原想。

图原发现梅含似乎很喜欢那笔记,总趁自己不在偷偷翻阅,摘抄,有一次午休被图原看到了,感觉很尴尬。

二模成绩出来没多久,大概只有一个礼拜,梅含没有再来上课。班主任站在讲台,头顶的日光灯使她那副精致的无框眼镜反着光,因而图原无法看清她的眼神。她对大家说梅含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得回家静养,可是事实上在此之前班长去办公室取卷子时,偷偷听到班主任与梅含家长打电话的内容,梅含死了,而且是自杀。大嘴巴的班长消息一传,全班炸了庙般,议论纷纷,梅含死因很简单:学得认真,人又太笨。

图原看着身旁空空的座位,以及那张被梅含刻满了励志标语的桌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月,持续几个月的苦读使图原觉得自己已经疲惫到连多说一句话都要消耗体力,这个周末他要放松一下,周六下午单独去了网吧玩魔兽,正酣时,耳机里传来qq消息的提示音,一个胖熊头像闪个不停,是盖如彬。

“你在干嘛呢?学习?”

“没有,在网吧。”

“来我家一起玩,我爸晚上不回来了,我妈看我姥,家里没人。”

“好啊!”图原兴奋的一敲键盘。

盖如彬的房间不大,有些闷热,见图原头上冒汗,他忙从冰箱取出几罐冒着凉气的可乐,又开了风扇。游戏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里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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