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时常萦绕在小时候的我的心中。我一直想看到那个人影的正脸,可是又一直没有机会看到。他总是匆匆的来,又匆匆地去,从来不留给我看他的机会,来来去去之间哪怕是在我面前的几秒钟的停顿都没有。在那黑暗之中,我只能够依稀看到那个黑影穿的衣服,却又看不清楚。
在我小的时候,家里非常的穷,穷呃呃三天两头都有揭不开锅的时候。那个时候社会还相对而言比较落后,各项经济都没有发展起来,农民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耕种,相对而言农村里每家每户的钱都不多。
我出生在那个时候无疑意味着吃不饱穿不暖营养不良,然而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那个时候尽管我们家可以算是我们村子里最困难的几户人家之一了,可是我却偏偏生长得好好的,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营养不良的迹象。
我想,这可能和我所看见的那个黑影有关,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对外人说起过,家里人也都不知道还有这个黑影的存在。
因为我家里穷,所以我的爸爸妈妈每天都会出去打工赚钱补贴家用,可是收效甚微。他们每天很早就出去,很晚才回来,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家里也就我们三个人,我是独子一枚,而我的祖父祖母呢,因为我很小的时候意识还没有形成所以毫无印象,据也爸妈说,我祖父很早就去世了,而我的祖母则是在我刚好一个月的时候去世的,见过我,可是我却对此是毫无印象。
每次爸爸妈妈都不在家的时候,那个黑影就来了。一般而言那个时候正是我哭得最厉害的时候,因为没东西可以吃嘛,饿得慌,饿了所以就哭,可是哭归哭,爸爸妈妈都不在家,谁又听得到呢?而往往这个时候,那个黑影就出现了。他悄悄地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顿时一束亮光就从外面照进了这个封闭狭小的房间。外面的背景光线太亮,我根本就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只能够大约看到那衣服的式样。而那衣服的式样,却是我不曾见过的,我没见过我爸爸妈妈穿过那样的衣服,我自己也没有穿过那样的衣服。
那个黑影出现了几次以后,再每当他打开门进来的时候,我就停止了哭泣。并不是我好奇是谁,那个时候的我哪里知道好奇?只知道填饱肚子就行了。因为每次这个黑影进来,就会给我带上一些好吃的塞在我嘴里,要么是一个煎果子,要么就是一些糕点,喂了我然后匆匆离去。我甚至光注意吃东西去了,都没有顾得上去看那个黑影。
这个黑影一直持续了好多天,直到我能够自己独立不摔跤地走路。从我能够独立走路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再看到过那个嘿影的出现了,虽然说我很想他再次出现,很想吃东西。
再到后来,我自己的思维意识独立一点的时候,经常就到左邻右舍家去转,我爸爸妈妈不在家里,也没有人管我的这个举动,左邻右舍的人呢倒也挺喜欢我。而我还是对那个黑影充满了好奇。
可是,充满了好奇,却找不到答案。我在左邻右舍家转悠,却没有见过和那黑影一样的身形一样的衣服。左邻右舍里也没有人传黑影穿的那样的衣服的。
再到我长大一点,能够跟着父母亲跑遍村子里的户户人家了,可是依旧我不能够找到那个黑影探明那个黑影的身份。依旧是没有看到过那样的身形,更没有看到过那样的衣服。奇怪,整个村子里都没有能够和黑影匹配的,那又到底是谁呢?这渐渐成了我心中的一个未解之谜,随着我渐渐长大扎根在我的心里。从上幼儿班,再到上小学,一直没有得到整体的答案。
后来,我家里家境好了一点,爸爸妈妈也不用每天都出去打工赚钱了。有时候我放学回来做完作业,爸爸就会在灶屋里坐在灶下一边和我讲故事。有时候,他也会讲起我的祖母,说那个时候她多么的宠我,然而当时我还刚刚出生太小了,于是乎我对此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是一天的晚上做晚饭的时间,我们再次说到了关于祖母的事情,爸爸见我没有印象,于是便起身去了卧房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我问我有没有印象,可是我怎么会有印象呢?我忽然发现这照片和墙上的一张遗像挺像的,原来墙上挂着的也就是祖母的遗像。我看着,有种好亲切的感觉。
当时的摄影技术远不如现在这样发达,那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黑白照片,我祖母的全身照。随着时光的流逝,那张照片因为没有过塑而已经纸张泛黄了。可是我看着看着,却是莫名地觉得这个身形和我印象里的那个黑影颇为相似,可是衣服却不是那样的衣服呢?
又是一天,村子里鼓乐震天。村子里一位老人死了。那天因为正好是周末,学校里放假,于是我便跟着父母过去了。父母做父母的事情,我就和几个小伙伴到处乱窜,趁着大人们一个个都没注意窜到了灵堂里。当然,由于造成了混乱,大人们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当即把我们几个小孩子撵了出去。可是,我却是看到了那死者身上穿的衣服是那么的熟悉……对,就和我的印象中的那黑影身上的衣服差不了多少。
因为胡乱窜入灵堂,回到家后的我免不了被母亲骂一顿。我一问那个衣服为什么她不穿的时候,我又遭到了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这时我才知道,那种衣服叫寿衣,是只有死人才穿的衣服。活人穿的衣服左襟右衽,但是死者穿的寿衣却是左衽,而且大红大绿,侧边的两根系带那里要打死结。
回想起来,结合爸爸曾经跟我讲过的事情,我突然明白了过来,在我小的那个时候经常闪身进来给我带东西吃的黑影是我故去的祖母,我之所以看不清她的面容或许是她怕吓到我吧?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厅里墙上祖母的遗像,仿佛又增加了几分亲切感。